【楼诚】演员09
“怎么是你？”并不意外的问题，说起王先生，没有谁比王天风更有可能出现在这里了。明镜一直希望明楼能远离生意上的腌臜事，而王天风家里经营的几所私立学校，是明镜心里的首选。
王天风看着他坐下来，“你就这么放心把他一个人留在你大姐那儿？”
“你什么意思？”
“我可是听说了，”王天风向前倾身，对坐在桌子另一边的明楼说，“你大姐最近也在找那个孩子。”
“那也和明诚没什么关系。”明楼心里一紧，他一直觉得自己和明诚的梦有一部分很像是重合的，但是他既不希望也不愿意往这个方面去想。
王天风往后靠了靠，满脸的你自己明明知道。
“……不要告诉他。”
“我有什么好处？”
“二十年的合同。”
王天风跟着明楼站了起来，他看着明楼的背影，第一次觉得这狗屁的家族企业世袭地位，和他的家族史一样乱七八糟，却冠冕堂皇。“成交。”
明楼从抽屉里拿出文件，最下面贴着实木抽屉上的是一张照片，因为时间原因，有些褪色，明楼指尖触摸着自己怀里小男孩，穿着干净的订制制服，和锃亮的小皮鞋，可是抓着自己肩膀衣服的那只手，却抓出了许多褶皱，显示着主人的不安。
明楼想起王天风的话，不管自己大姐查到了什么，明诚都有权利过他喜欢的生活，不论是现在的，还是明家少爷的身份。
“明楼。”明镜叫住他。
明楼站住了，他突然非常不希望听到明镜说起自己正在想的事情。
“我刚才跟你说的事情，你别忘了。”明镜微笑着说道，有些事情，必须要了结了。
“是，我一定带他再来看您。”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明楼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表演教室，明诚一个人坐在教室中间的地板上，抱着腿蜷缩成一团，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出神。明楼放低了声音，走到他身边，也坐了下来。
明诚看到他，也只是浅浅的笑了一下。
“我大姐，她也很不容易，”明楼把文件放在脚边，他看着另一块落地镜里的明诚，看上去消瘦又脆弱，“她也做过错事，”比如说把那个孩子赶出明家，“但是如果没有她，也没有我……”我也不会遇到你。
“明楼，”明诚看着自己，又像是看着平行世界里的另一个自己，好像可以望穿灵魂，“我爱你。”
明楼进入的很温柔，但明诚还是哭了，他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看着明楼的眼睛。
明楼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他抱着明诚，单薄的蝴蝶骨在手里轻轻抖着，好像振翅欲飞。明楼抱得更紧了，他把明诚放进玻璃后的休息室的床上，把自己的大衣盖在明诚的身上，只露出细瘦的小腿和踝骨。
“……别离开我……”
大拇指拭去明诚眼角的泪水，明楼摩挲着明诚的脚踝，丝丝的凉意从明诚薄薄的皮肤里渗透出来，“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搬到我那里吧。”
“好棒啊~”明诚站在小阳台上，望着临近的街坊，和挂在天线上的衣服。弄堂里的人家和明家的老宅很像是截然不同的人生。
明楼从后面环住明诚的腰，陌生的感情和对怀里的人的灼热真切的爱情让他预感到自己也许会越来越难面对这个人，不过，只要他喜欢，明楼愿意一个人承担所有结果。“抱歉，我还没办法让你住进家里。”
“这就是家啊。”明诚转过身面对明楼，他爱的人，给了他一直没有的东西，这是最大的奢侈，他连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当年的懦弱和自私，让明诚失去了一个家，这成为了明楼心里最深刻的愧对，他多希望明镜查出的结果是另有他人。
明楼和明诚在一起的小道消息，就像是雨云，被风一吹，就是满城的风雨。从潜规则肉偿学长到亲兄弟禁断之恋，越传越离奇，当事人眨眨眼睛，似乎完全听不懂。只有明楼表面上依旧和明诚形影不离，但心里却不知道有多紧张。
“假期你想去哪？”明诚念了一会儿英文，转身问坐在林中长椅一头的明楼，他正在阅读一本戏剧，灰色的风衣和修长的制式西裤，男人身上安静沉稳的温暖让画面看上去像是爱情小说里插画的场景。
“假期，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哪里都好。”
明诚笑了，他蹭进明楼怀里，“我想去冰岛……”他仰起头看着淡绿色的树荫和明楼温润的笑容，“书上说，一起看过极光的人，一辈子都不会分开。”
“一辈子……”明楼俯下身亲吻明诚的额头，嗅到了夏花的香气，“于时间太长，于我们太短。”
“大少爷，大小姐查到的资料已经备份成功，请在您的邮箱查收。”
明楼盯着邮箱里最新的邮件，他感觉到脸颊上滚烫的那一滴泪水，落进嘴角咸涩的味道，是心里最抗拒最惨烈的噩耗，直到现在，他依旧不愿意相信自己曾经的千般万般的揣测与痛苦，最终一语成谶，覆水难收。
他以后该怎么面对明诚，从未愈合的伤口被再次撕碎，血淋淋的晒在爆裂的阳光下，终究是一碰都会死去的疼痛。
冰岛，是所有旅人漂泊异乡的终点站，他圣洁而温柔，包裹着纯洁的冰雪和干净的祈愿，就像是世界尽头的一场最后的电影，在这里辽远的苍穹都似乎触手可及。
明诚从未想过他会和明楼来到冰岛，他们并肩坐在蓝湖边望着出现在深夜中晶莹的极光，明诚听到了自己的和明楼的心跳，一样的搏动频率，一样的温热。浮生若梦，唯有此处姑且销魂。不知道在家乡的梅花，会不会因为苍凉的爱情落满南山。
“阿诚，”明楼第一次这样叫他，最亲密的爱人，不离万难的伴侣。明楼拢起明诚长长的刘海，亲吻他干净的额头。明楼喜欢吻明诚的额头，怜惜，疼爱的情绪。
明楼也许不会想到，明诚再次见到明镜，并不是自己的引荐。
“这些材料，如果你确认无误，就在上面签字吧。”
“……您……您是在……说什么？”明诚以为自己是听错了。滚圆的眼睛里噙满了湿红色的水汽，面前摊开的文件大多数是明家产业分公司的股权，也有很多不动产所有证。
“这是你在明家应得的。”明镜残忍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孩子柔软的悲伤，嘴角挂着和善又冷漠的嘲讽。
明镜不会让一个私生子活在阳光下，最好的方法就是送他永远离开明楼的身边。
明诚放下了签字笔，他沉默着，无声的颤抖。他不知道自己对明镜说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街上走了多久，直到缅于黑暗中。
他同居的爱人，是他半血缘上的哥哥。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