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演员11
死亡，是一件不需要急于求成的事情。
“你现在还想知道，那次面试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明诚醒来的时候，明楼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书，明诚看到他，就又想起和他一起在树林里的那个明楼，只不过，更风华正茂的年纪。
明楼看到那一双明亮的眼睛，和看向自己柔软的目光，“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打算用这种方式来甩掉我？”
明诚轻笑，他虔诚的看着明楼，“这次真的只是不小心而已。”
“好吧，”明楼把椅子往前挪了挪，“告诉我，那次面试发生了什么？”
“那个面试官像你一样，”明诚脸上的笑容都变得僵硬了，他的呼吸愈发急促，“像你一样……碰我……”
明楼的表情僵住了，他放在明诚手指上的手移开了一下，又牢牢地握紧了明诚的手，“……对不起。”明楼咬紧了牙齿，他几乎能听到牙根处响起的骨头碎裂的声音。
明诚反握住明楼的那只手，“我也怀疑过是不是你故意甩开我，但是我想，即使你是这样想的，也不会用这种手段吧。”
“……对不起，阿诚。”明楼又想起明诚那句“我不爱你”，就心里发紧，但他还是佯作淡然，“……我可以和你重新开始吗？”
明诚还是笑着，但是开口却是，“不行。”
“我可以问为什么吗？”
明诚依着枕头慢慢的坐起来，这样他就可以平视明楼了，“哥，”明诚把他脸上的愕然和讶异看得清清楚楚，“总要有一个人提起这件事的，我真的很高兴你就是我一直梦到的那个人，但是，我再也不能和你在一起了。”
“所以你说的不爱我，都是骗我的？”
明诚疑惑的看着明楼，他不知道这个人怎么会从他的话里找到这样的重点。
“你爱我吗？”明楼低沉的声音，就像是蛊惑船员的海妖，明诚懵懵的点点头。“这样不行吗？”明诚突然发觉，也许明楼和他一样，一直都是知道的，也许他的痛苦并不比自己少，也许只有他退缩了，忘记了先发生的是爱情。
融进一具独立的灵魂，是比海枯石烂更困难。
明楼看着明诚的灵魂，那是已经成长的比他曾经见过的更坚毅，更美好。
“哥？”明诚改了称呼，他并不是想时时提醒明楼和自己什么，只不过叫起来，让他有一种解脱的亲熟感。失而复得的亲人，从任何一种情感来讲，都让他觉得再也不是独自一个人，虽然乱伦的背德感还是让他一想到就觉得罪恶……但是看看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人，和自己长得一点也不像啊……
明楼点点自己嘴唇左边的地方，深邃的瞳孔里满满都是明诚狼吞虎咽恨不得把盘子也吃进肚子里的样子，可爱的要命。
明诚脸一红，抹掉了嘴角的饭粒。明诚决意不去看明楼的脸，低着头继续吃排骨。
明楼用拿着筷子的手遮住自己忍不住的笑。
明诚恼羞成怒，夹起明楼碗里的一块鱼肉就往自己嘴里塞，还附赠一对圆滚滚的白眼，没好气的瞪着乐不可支的对方。
“生气啦？”明楼做了个手势，招呼服务员过来，“加一份焦糖布丁。”
“好的，先生。”服务生从明楼含情带笑的眼眸里转到明诚红透了的耳尖上，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一溜小跑的离开了。
“你看，世界上所有人都知道我爱你。”明楼凑到明诚眼前，明诚只能在那双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影子，他怔怔的看着明楼，突然觉得，他无论如何，从哪种意义，都不想放弃这个人。
下地狱，遭天谴。
反正也只有这一生能够相守。
“闭嘴，吃你的饭。”明诚后悔自己刚才抬了头，激发了明楼只强不弱的情话技能。
明诚休息了很多天，直到他突然意识到阳光有多刺眼，他眨眨眼睛，在额头上打了个凉棚，修长的手指在颧骨上留下一小片阴影，“什么时候继续拍？”
这部电影本身就是一部既宣传忧郁症又让患者的家人更关心患者身心健康的类似公益片的电影，明楼写了很久的剧本，是因为自己没办法一直沉浸在那样压抑的心里状态中，而明诚确实演出了明楼心里最初的杜若的样子，明楼也更害怕明诚入了戏。
“你确定你可以吗？”
杜若是一种花。这种花的话语是幸福和幸运。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明楼潜意识里最希望给明诚的东西。
“你要是再不拍，我的感觉都没了。”明诚随意的翻着剧本，然后他似乎感应到了明楼并不觉得好笑，甚至很不安的情绪，他拍拍明楼的肩，随手按了按，“要是我真的演出了真实的细节，你来救我啊~”
一个眼神可以传递很多，明楼觉得歌词里的一眼万年也不过如是，时过境迁，明诚依旧能感应到他心底最强烈的不安和愉悦。这让他想到了也会有电影里出现的情节，关于灵魂伴侣。
这种特殊的归属感，可遇而不可求。
-听说，你和明楼一起拍戏了？
明诚的手机信息提示音声音很小，他划开屏保，是梁仲春发来的信息。明诚看着蹲在远处给女演员讲戏的明楼，手指在键盘上快速的敲了几下，
-是啊
对方似乎并不在忙，
-你怎么想的啊？你可别忘了，当初学校里的同学都是怎么说你的，明楼可是全捞的好处
明诚看看传过来的信息，
-其实，我只在乎明楼怎么看我
明诚当初放弃了明镜摆在桌子上的那些文件，现在也不会在乎别人怎么说，他本来就什么都没有，当然也不怕失去……不过，他确实很在意因为明楼的一句玩笑逗得那个女演员笑得很开心，至少看上去是。
“第47场戏那里，阿诚你要对小玖说你的那句台词，对，就是那句，如果我死了，帮我一个忙……阿诚你是要有一点轻松解脱的感觉的，吻她的时候要看上去很平淡，知道吗？”明楼拿走了明诚的剧本，和挂在他肩上的大衣。
明诚长得很好看，小玖并不是明诚那所学校毕业的，但是别人说起时都是赞不绝口，这部电影能一起合作，小玖觉得很开心，“……您说就好了……”
明诚心情不算糟糕，只不过脸色有点病态的苍白，他笑了笑，“不要用敬语，怪怪的，”他的声音很轻，落在明楼眼睛里，更像是垂眸耳语。明诚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色套头毛衣，和破旧的牛仔裤。在白杨树下亲吻身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子，纯白的色调似乎洗脱了电影里阴郁的压抑。
明诚的吻轻飘飘的落在她的嘴唇上，柔软的，带着男孩子身上好闻的味道。
“如果我死了，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杜若在去往布达拉宫的路上遇到善良的女孩恩笙，两个人结伴同行，在丽江划过千山，在沙漠点燃篝火，恩笙就像是一个充满活力的小太阳，让杜若感受到了生命力的炙热。
“我们说好……”
杜若看着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女孩子，“我想被埋葬在离阳光最近的地方。”
恩笙的啜泣声在杜若的怀里，听起来闷闷的。
TBC